那时我爸和二叔,爷爷婚后,没有提及此事,我们这些孙辈知道她存在。
到上个月,苗寨那边爷爷单位找了过来,寨子里修路,要动祖母坟,让我们回去捡骨葬。
那边苗寨,有捡骨葬传统。
爷爷奶奶是不会回去,就让我爸和二叔,带着我和堂弟这两个孙辈回去。
苗寨,我们开车下了后,转省道,转乡间水泥路,开了一个多小时毛马路。
最后车进不了,还是打电话联系人,接我们走山路进寨子。
堂弟梁辰一路车上,不是玩手机玩平板,这会走山路了,得不行,抱怨,说自己只有一个奶奶,哪有什么苗婆子祖母。
二叔二婶向来溺爱,地安慰他。
我看着这羊肠小道,不解地问向导,这像是要修马路样子啊。
修路,为什么要动祖母坟,捡骨葬?
向导告诉我,不是修马路,是小路扩宽。
祖母死前,日日到寨子路边望,盼着爷爷带我爸和二叔回去接她。
死后,就让人葬了寨子路边。
这本来不合规矩,现在寨子要路扩一扩,得动祖母坟。
我听着有点唏嘘,扭头看了我爸一眼,他脸色铁青。
爷爷说,是祖母不肯离开苗寨。
可这向导说,祖母日日盼着丈夫儿子回去接她,死了要葬路边。
二婶最近减肥,吃得,走了这么久山路,得不行,还要和二叔一左一右搀着走不动梁辰。
没好气地道:「那年头,知青丢下老婆孩子回城多了去了,老爷子俩儿子带走,算是拖累她了。她自己几斤几两,心里没点数啊?再嫁,盼着老爷子接她回城享福啊!死了不安宁,让我们回来她捡骨!我认得她……」
这话过,向导听下去:「龙阿婆以前是寨子里出了名美人,还是……呵!」
他后面没说完,只是扫了一眼我们。
我爸咳了一声,瞪了二叔一眼。
我妈推着我走,不想和二婶这缺根筋沾边。
当天晚上,苗寨这边我们安排祖母以前吊脚楼。
吃我们自己带了,二婶背了个电子秤,严格控制饮食和体重。
吊脚楼我旅游景点住过,但这种原汁原味,别有一番风味,有点兴奋。
我们这些女眷回家收拾,我爸和二叔去坟坑填了,棚子拆了,席子什么人家送回去,这样明天一能离开。
那些罐子什么,有些年头了。
有一砸碎,里面有着虫子蜈蚣什么钻出来。
外面一个穿老太太见到了,脸带,苗语着这边大声嚷嚷制止。
可惜我们听不懂苗语,梁辰反倒砸得来劲了。
他接触游戏多,加上二叔二婶溺爱,无法无天。
眼看着他砸来劲,那老太太急得要跳脚,进来,只是脸带惧意,外面大声吆喝制止。
我见状,忙开口阻止梁辰:「这可是苗寨,听说这里人习惯吊脚楼下放罐子养蛊。那些虫子,说不定蛊。」
他砸破一个罐子,里面一只通体金黄,巴掌大小蛤蟆跳出来。
他吓得手里棍子掉到了地上,看清后,有点恼羞成怒,捡起棍子着那只金黄蛤蟆砸。
「梁辰!」我忙沉喝了一声,他吼道,「你听劝,下次有事别求我!」
他有些题不会做,电子产品有问题,要找我帮忙。
这会听我吼,只得地将棍子丢了,跑到竹椅上躺着,摇得咯吱响。
我下了楼,那些坛坛罐罐往吊脚楼下扫了扫。
拿树枝那只金黄蛙赶走,免得梁辰会痛下杀手。
别说,青蛙、牛蛙、树蛙、癞蛤蟆,我见过,但没见过这样通体黄如金蛙类。
体型像树蛙一样修长,双眼黑圆,我拿树枝赶时候,转动双眼溜溜地看着我,跑。
我只得拿两根树枝,它架起来,准备放到草丛里去。
那站门外老太太,见到我架树枝上金蛙时,苗语哇哇地说了一通。
跟着跪地上,地磕头,嘴里是一通哇哇地说了长串。
那样子过夸张,惹得摇椅上梁辰咯咯地笑。
我瞪了他一眼,那只金蛙放在草丛里后,那老太太点了点头,表示没事了,这上楼。
走到楼梯上时,见那老太太转过身,着草丛拜。
各族有信仰,回族不吃猪肉呢,是这苗寨蛙类,有着一样敬畏吧。
大家累了一天,当晚睡得。
第二天捡骨,我爸请了专门师傅指导。
一步坟竹席搭了棚子,盖上红布,免得尸骨阳光直射,这才能开坟。
捡骨是三五年,可祖母死了十几年了,因为后辈,无人捡骨,葬这里。
开坟时候,一开挖,里面有各种虫子朝外爬。
颜色甲虫啊,筷子蜈蚣啊,还有小蛇。
搞得我们心慌慌,师傅说,这十几年骨,化了,捡起来。
捡是三年骨,那时皮肉没有腐化完,得挑出骨头上腐肉,进行清洗。
原本兴致缺缺梁辰,这个倒是,问了。
葬了十几年,棺材成了腐木。
木渣拣开,得小心地剥开寿衣,脱落头发,驱赶一些虫子。
完全后,我们戴着手套开始捡骨。
我爸捧着金罂,我们师傅指导,像是人打坐一样,脚到腿,到肋骨,到肩颈,到头,一点点地上捡。
我和梁辰是孙辈,捡下肢。
因为脚趾骨这些细小,怕梁辰捡,我捡,梁辰捡腿胫骨这些。
梁辰抽了一根腿胫骨,跟挥棍子一样地挥了两下,问捡骨师傅:「这人骨头有多重啊?这烂了十几年,应该了吧?这腿骨有没有二两啊?」
那捡骨师傅估计没见过这么无知无畏,吓得脸色惨白,说不上话。
站坟戴着口罩二婶,伸手接过那根腿骨,掌心掂了掂:「这骨头得,没有二两吧!传说中贱骨头……」
「老二!」这次我妈听下去了,着二叔沉喝了一声。
我爸捧着金罂气得脸色发青,直勾勾地盯着二婶。
这会她倒是反应过来了,忙骨头塞我,让我放金罂里。
而捡骨师傅害怕什么,退到,坟磕了三个响头,苗语说了一通什么,拜了拜。
这才用汉语朝我们说,他交代捡骨,送到藏骨洞就行了,他家里有事,走了。
跟着手摸着胸口,坟地点头哈腰苗语说什么,倒退着离开。
我们面面相觑,隐约猜到了梁辰和二婶犯了忌讳。
后面我爸妈只得捡骨,说着,不知者怪,不要怪罪之类。
捡完骨后,捡骨师傅交代坛,我爸捧着,我们跟着,送往藏骨洞。
那藏骨洞密密麻麻地摆满了这种金罂,有些年月了,阴森森看上去瘆人。
我们找个地方放好后,烧了点纸,拜了几拜,地走了。
人骨头,肯定不只这么点重量啊。
大家接连两天爬山挺累,是二婶,回到吊脚楼,称了体重后,庆幸了二两,
地扭脖子,转胳膊,说累得全身骨头,好像骨头要裂开了一样。
有了捡骨那事,我妈听着只是地翻白眼,估计这辈子不想这个妯娌一起办事了,让我离她。
到了晚上,我们胡乱煮了点面吃。
我爸和二叔坐在吊脚楼边上抽烟,两人沉默不语。
估计他们没想到,自己亲生母亲,再见时,是一捧枯骨了。
我和我妈栏杆休息,山风吹来,隐隐地好像有人唱歌:「三斤三,女骨内焚尸入山。四斤四,男骨抽离魂归西。」
歌声,像是苗语,有点像汉语,吐字,还是四面八方传来。
我们听得清清楚楚,站起来,朝四周望去。
可这歌谣响起,苗寨里其他吊脚楼立马传来了「咚咚」声音,像是敲梆子驱赶什么,像是附和着这调子。
二婶脸带地转着手腕骨,揉着肩:「天一亮走,这鬼寨子,得。听上去像敲骨头一样,敲得我全身骨头。」
我妈听着叹了口气,实在是不想理她,这气氛确实,拉着我回房睡了。
苗寨安静,虫鸣蛙叫,加上累了两天,很入睡了。
我睡得迷迷糊糊,好像听到了那歌声,人不由自主地歌声走去。
想听听,是谁唱这怪歌。
可在我擡脚时候,一个穿着金衣男子,出现我面前,我喝了一声:「醒来!」
我,见我妈穿着睡衣,好像梦游一样地朝外走。
忙一把扯住我妈,她说是听到了那歌谣,想走。
我心头一惊,忙拉着我妈去找我爸。
刚出房门,见我爸和二叔一前一后地下楼。
我和我妈忙一人拉一个,顾不上其他,反手各是两巴掌扇醒。
打醒他们后,没来得及问,听到二叔指着远处,吼了一声:「梁辰!」
我们忙看去,见梁辰双眼发直,走到了吊脚楼外面,是梦游。
当下我们忙追了上去,可梁辰是个壮小伙了,力气时候,就算是梦游,我们这一堆人拉得住他。
谁拉他,他踹谁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山里,呵呵地怪笑。
最后还是我一,旁边捡了块石头,他后脑一砸,直接他砸晕了过去。
大半夜搞了这么一出,大家心悸。
我爸和二叔梁辰擡回吊脚楼,我和我妈拿药他揉后脑勺时,我们想起,二婶没出现。
二叔吼了一声,忙去房间找人,不见了!
忙叫上我爸,去叫寨子里人帮忙,找。
那梦游来得怪,我们所有人着了,不只是梦游这么。
我爸顾不上其他,交代我和我妈照顾梁辰,不要下楼,他和二叔去找人帮忙。
苗寨民风淳朴,热情好客。
没一会整个寨子里青壮都集了起来,拿着火把,或是举着手电,寨子里叫着我二婶名字。
我和我妈站吊脚楼上,看着寨子四处火把和鼎沸人声,总感觉那歌谣来得怪。
这时,那个梁辰砸罐子时出现苗服老太,出现吊脚楼下,我放金蛙草丛,跪拜,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。
我这想起,梦里那穿金衣男子。
忙跑下吊脚楼,想问那老太太,可她见我下楼,吓得脸色惨白,忙爬起来,颤颤巍巍地跑了。
这大半夜,外面没有路灯,我敢追出去,我妈楼上叫我快回去。
找二婶找了一晚,天大亮后,我爸和二叔带着村里人,一张凉床二婶擡了回来。
她全身衣服,头发没乱,一点伤口没有。
可整个人趴趴地躺凉床上,扁扁的,好像是一个没有骨头面人儿……
苗寨那些人,放下凉床后,好像很忌讳,全部逃走了。
我们看着好像没了骨头二婶,想到昨晚那歌,心头一阵阵地发悸。
二叔和二婶感情,这会看着二婶因为无骨支撑、变成扁平脸,咬了咬牙。
伸手捏着二婶手,倒转过来揉了揉。
那手二叔一捏,好像一个面团,捏成了一团。
胳膊完全能倒折,甚者二叔搓了两下,能捏出形状。
那不是人胳膊,而是一团软泥!
「哪有人死成这样?」二叔将手放下,着二婶胸腹一压。
没了肋骨胸膛,瞬间宛如一个充了一半气气球,两侧鼓起。
二叔气得脸色,看着二婶扁平脸因为血肉上充变了形。
延伸閱讀…
双眼充血发红,我爸道:「来前老爷子说让我们小心,这苗寨有人放蛊,他当年中了蛊,美兰肯定是中蛊了!要不然一个人,怎么骨头没了。」
「我要报警!」二叔松开手,我爸道,「要走你们带梁辰走,我要找到害美兰凶手,放蛊杀人,是犯法吧,我要那放蛊的,美兰偿命!」
我爸张了张嘴,想劝他。
可二叔这会气得失去了理智:「死不是你老婆,你肯定没事了!你和这寨子里人一样,说是美兰和梁辰捡骨时,那蛊婆子敬,所以抽了骨头!」
「什么蛊婆子,那是我们亲妈。」我爸气得全身发抖。
二叔呵了一声:「我只有一个妈,是从正厅级退下来,哪个见叫一声领导。才不是一个没通车,要走半天山路、大字认得山里婆子!」
「就算她是我妈,美兰她生了孙子,她害美兰,她算哪门子妈!」二叔气得直接回怼。
举着手机,估计是没信号,看了看远处山坡,推开我爸冲出去找信号了。
我爸气得全身发抖,想追出去,但我妈拉住了他,他摇了摇头。
我听着二叔,心里不是滋味。
我爸妈总感觉这寨子,人生地不熟,语言通。
还是打算离开,免得再生事端,去楼里收拾东西,顺带看着没醒梁辰,免得他知道二婶死讯,接受不了。
就算二叔走,我们走。
拿了床单盖二婶尸体上,让我守着,别被什么猫狗扑了,再出什么事。
二婶这种枉死,规矩是不能进屋,只得停尸外面院子里。
我二婶没什么感情,是因为和我妈这个妯娌关系不太好,她家无论什么事,要压我家一头。
她生了梁辰这个儿子,爷爷奶奶面前跳得,认为他们一切以后是梁辰,总怕我梁辰争。
但她死得突然,看着床单下,得不过巴掌尸体,我怕戚戚然。
昨晚如果不是那金衣男子叫醒我,我们所有人,梦里,跟着那歌声进了山,是不是和二婶一样死了?
坐了一会,我感觉全身骨头生痛。
那种说不清楚,像是风湿痛,像是有什么扎进去,戳着骨头。
有点像是坐在地方,硌得骨头。
全身关节处,得,让人想揉想摁。
我摁时候,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苗语惊呼声音。
忙擡眼看去,见那个跪拜老太太出现院门口,和担忧地看着我。
想到她每次,我追了出去。
顾不上其他,直接挽着她胳膊,赔笑,不管听听得懂,一通「奶奶」叫。
,总是没错。
那老太太我缠得没法,走走掉,无论如何不肯进院子,只是在吊脚楼青石台阶坐下。
我这忙叫我爸妈快出来,那个向导叫来当翻译,这老太太肯定知道些什么。
我心底隐约感觉,那个梦里出现金衣男子,那只金蛙!
我爸听说后,立马让我妈招待着,然后去找那带我们进寨向导。
那老太太坐在青石上,一会摸摸我手,一会摸摸我脸,喃喃地说个。
我妈是倒水,是收拾零食找出来,让她吃。
我爸带着那向导来时候,那向导恭敬地叫了一声:「太婆。」
然后朝我们道:「太婆辈分,算下来不太好叫,寨子里叫太婆。」
向导瞥了一眼盖着床单凉床,叹了口气。
太婆来了几次,肯定是有话要交代。
经向导翻译,告诉我们,二婶是死于鬼称骨,昨晚听着那歌谣,骨鬼唱称骨歌。
寨子里人听到,会敲着牛骨,表示家里骨头。
牛骨声空灵,能让人称骨歌迷。
也就是说,昨晚我们听到那家家户户梆子声,敲牛骨棒声音。
太婆叭叭地说了一堆,眼睛直直地看着我。
向导听着了许久,过了一会,理清之后。
说道:「捡骨葬传统,是因为以前战乱,族人迁徙,怕故去人,尸骨无存,无人祭奠,魂无所依。所以捡骨入坛,带着一起迁徙。」
「但有些无人捡骨,怨气滋生,形成了骨鬼。龙阿婆生前日盼夜盼,盼着你们回来,可到死,你们没有回来。
「寨子里骂人:死了,骨头人捡!
「龙阿婆本身带着执念和怨气入土,尸骨入土十几年,没了,你们才回来捡骨,她大不敬,这了骨鬼。」
朝我们道:「这骨鬼一出,不会散了。按理昨晚你们这些捡骨,会死,现在算逃过一劫,走吧,不要留在这里了,免得骨鬼找上你们。」
我们一家三口听着,面面相觑。
称骨,倒是听过,算生辰八字算,命几两几,对应歌谣。
歌谣我昨晚倒是听到了,但三斤三,四斤四,总感觉。
人骨头,肯定不只这么点重量啊。
延伸閱讀…
是我脸上不信,刺激到了太婆。
她立马站了起来,指着我,急,叭叭地说了一堆。
气得双眼倒竖,全身发抖。
向导地安慰她,地瞄我,脸色地凝重了起来。
我想着信仰不容侵犯,认错道歉。
可那向导打量了我许久,凑到太婆面前说了几句什么,好像确认什么。
我眉到眼到嘴鼻,看了又看。
搞得我爸妈了起来,我妈直接我拉到身后,挡住了向导目光。
那向导这道:「太婆说,称尸露骨,你就信了。」
我瞥了一眼凉床上那得像摊了一团面团尸体,摇头:「不用了!不用了!我信!」
可太婆了,指着我认真地说了一大堆,语气急认真,那向导吼了几句。
虽说听不懂,但神态语气上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意味。
那尸体,怎么称?
而且称了,有什么意义?
尸体和活人重量,对比啊。
可向导认真地朝我道:「别人信,没关系。你要信!」
我听着莫名其妙,为什么我要信啊?
但太婆急得,这次不怕了,直接我扯到院子里,站凉床前,一把掀开床单,指着二婶扁平了一些尸体,叭叭地说了一堆。
这个故事是刘瞎子讲,刘瞎子,我前面讲过,他是我们村一个算卦,附近十里八村算有些名气,常有人来找他算命看事。
刘瞎子并不是完全看不到东西,他瞎了一只眼睛,另一只眼睛还是勉强能瞧得见东西,他说,老天爷还给他留了半只眼,让他晚年不至于活不下去。
他说这话时候让人感觉是,他孤身一人,无妻子儿女,无人照料,只凭自己那半只眼睛人看事算命,勉强赚些糊口钱,倘若看不到东西了,晚年怕是要多。
说起来,我和刘瞎子倒算是沾亲带故,他是我一个堂弟舅爷,但由于关系,所以和我家没什么来往,而且听我爷爷讲,刘瞎子年幼时候一个云游老道士收养带走了,这一走几十年,直到刘瞎子年四十落叶归根,回到了村子里,所以生分。别说是我家,堂弟家刚开始和刘瞎子不是很熟络。
刘瞎子刚回到村子时候,那时大家,所以堂弟家没帮衬他什么,靠他自己算卦手艺才在村子里站稳了脚,后来他年纪,堂弟家逢年过节会去他送上几斤鸡蛋或者炉果,有时堂弟家做些好吃,炖鸡炖鱼或者吃顿饺子,会让堂弟他送去一碗。
刘瞎子家学校附近一条小河边,那是一间逼仄小房子,屋里供奉着神像,整天燃着香火,烟雾缭绕。
小时候,我和堂弟放学后会去他家里玩,他一个人过,屋里冷清,所以喜欢小孩子,我们去了后他会高兴拿出些瓜果我们吃,还给我们讲故事。
讲是些神神鬼鬼奇闻轶事,多是他人看事时碰到经历,有他旁处听来或者自己杜撰,真真假假,让人分辨,总是让人听得津津有味。
今天要讲这个故事,我小时候听刘瞎子说,这个故事要当年来找刘瞎子看事一对夫妻说起,那时刘瞎子刚回村没多久,没什么名气,所以来找他算卦看事人多。
刘瞎子当时生活,吃了上顿下顿,整天愁眉不展,这天待家里抽着旱烟发愁呢,听见有人敲门,知道是来生意了,慌忙开门一看,见来是两口子。
男人,脸鼻,而且鼻梁塌陷,鼻侧长着颗痣,看起来相貌,而女人要男人还要,身材,脸大如斗,身上穿金戴银,像是个富裕户。
那个年代,大家,能填饱肚子了,像这夫妻俩吃油光满面,浑身少见。
这两人看起来面生,不是本村人,像是从外庄来,看得出来走了路,气喘吁吁,一见刘瞎子问可是人算命看事先生?
刘瞎子点了点头,他们请进了屋,他们倒了碗水,让他们消消渴。
男人接过碗来一饮而尽,看起来确实是坏了,喝完抹了抹嘴,拉住刘瞎子手,跪下了,说道:“大师,俺们是从外庄,走了四五十里路找到你这儿,你可要救救我!”
刘瞎子忙他扶起来,说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。
男人坐在床沿上,脸上露出神情,眼神中是,发生自己身上事讲了出来。
男人是临县夏家村人,家里条件,缺吃缺穿,本来日子过得是,但从前几天开始,他做梦, 而且梦到一个老头,老头梦里抓着他手放,甩甩不开,抓他生疼,是拉是拽,嘴里喊着什么,像是很着急样子。
刘瞎子说,你这应该是鬼入梦,阴阳相隔,人鬼殊途,鬼情况是不能见人,人身上有三把火,会让鬼无法靠近,只能等到深夜子丑时刻,人身上火气消弱,鬼才能入梦人相见。
一般来讲,鬼死往生,不会人托梦,除非是心中有念想,还有恩仇未报,才会坠轮回,入生人梦境,有恩报恩,有仇复仇。
男人摇了摇头,说自己认得那个老头。刘瞎子发现男人说话时候脸上神色异常,眼神躲闪,有些样子,刘瞎子是干啥?是人算卦,干他这一行讲究察言观色,他断定男人说了假话,有所隐瞒,知道这事肯定。
他这两口子一进门看出他们,男人脸上财帛宫塌陷,是个一生穷困潦倒命,女人看五官,该一世贫苦,然他们穿金戴银,家境,这显然。
男人兰台有痣,说明他命里带财,能够家境,显然是这笔财有关,然人得财是好事,因为这种财不是命里该有,是命中无法承受,会带来灾殃,俗话说福祸相依,便是如此。
倘若得财人能够行善积德,累积福报,能化解灾厄,但若贪心不足,不修阴德,不积福祉,大祸临头。
财足以改变了一个人命数,可使命人一夕之间家财万贯,这种非比寻常际遇,往往鬼神相关,比如借阴债,拜五通,祈财。
而男人所遭遇事情,说不定这笔财有关。
刘瞎子见男人不肯说实话,有些生气,说到:“你们来我这是消灾解难,我想要帮你们,要知因识果,事情不明不白,我怎么能插手呢?”
男人听后看了看女人,思忖了一会儿,想要开口,这时女人抢先说道:“大师,依我看啊,我家男人他撞了了,那老头个,想要害我家男人,不然怎么会纠缠不休,要这样,你我们画个符,做个法得了,那老头镇住,让他不能作祟,皆大欢喜了嘛!”
刘瞎子摇了摇头,说道:”那老头如果想要害你家男人,抓可不是他手,而是他脖子了,事情搞明白之前,我是不会出手。你们啊,瞒着事儿,甭糊弄我,知道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,不然最后遭灾还是你们。
“而且,我不妨告诉你们,看你们面相,不出三日会大难临头,这劫,你们可躲。”
这句话男人吓坏了,没有隐瞒,开了口,说那老头啊,他确实是认识,那老头是他死去多年爹。
男人接下来讲,让刘瞎子吃了一惊,纵使他走南闯北多年,见多识广,但如此邪性事,他是头一遭碰到。
男人告诉刘瞎子,他爹第一次梦里出现时候,握着他手,告诉他说儿啊,你爹挖出来吧,爹要那东西吃了。
男人听得云山雾罩,知道他爹说什么,于是就没管这事,当做了个梦,没想到他爹第二天梦里出现了,一条腿没了,是拄着树枝,一瘸一拐来,告诉他说儿啊,爹腿那东西吃了,你爹救出去吧。
男人还是没当回事,结果没几天,他爹梦里出现了,这回是爬着来,半个身子没了,很难受样子,他望着儿子,看着看着哭了,说儿啊,你,可来不及了。
此后他爹梦里来了几次,一次一次,一次一次,最后一次,剩下个头了。那天夜里他正在睡觉,三更半夜隐隐约约听到有人他耳边说话,睁眼一看,月光,他看到了他爹头正在他耳边,双目紧闭,七窍流血,木然说着“来不及了,来不及了,要来不及了。”
他吓得魂不附体,一个激灵醒了过来,知道做了噩梦。
他吓得精神恍惚,实在受不了了,这找到了刘瞎子,想要让他看看是怎么个事儿。
刘瞎子听完眉头紧蹙,说道:“你爹这么说了,你没去他坟前看看?”
男人说道:“去过啊,我爹死后,我隔三差五去我爹坟头拔草添土,他那坟头,你说我总不能因为做了个梦,他老人家尸骨挖出来看看吧,再者说,挖了他老人家坟,妨子孙吗,影响风水啊!”
刘瞎子听了没吱声,思忖了一下,望着男人问道:“那你先前为啥要隐瞒这些事儿呢?”
男人支支吾吾,半天没说出个话来,女人这时开口说道:“嗨,不是家丑不可外扬,你看他爹死死了,作祟祸祸子孙,作孽哦,传出去招人笑话么!”
刘瞎子并不相信女人这套说辞,他没有理会女人,男人说道:“你爹之所以会托梦,显然是坟地出了问题,你们灾祸是这有关,我得去坟前看看,才能断定出了什么事儿。”
男人一听变了脸色,女人言辞回绝。
刘瞎子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们请回吧,你们事儿恕我无能为力,另寻人吧!”
男人这下慌了神,思忖了一会儿,答应下来,说那麻烦大师了。
男人所在夏家庄倒也不是很,男人雇了辆驴车,拉着刘瞎子走了两个时辰到了,来到他爹坟前,刘瞎子举目一望,观那坟头风水,大吃一惊,脸上神情变得起来,“你爹,是活埋吧!”
男人听刘瞎子这么一说,脸色变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,这时女人开了口:“大师,你可别瞎想,他爹是活埋,但可不是逼,而是他爹。”
男人这时点了点头,他爹事情和盘托出。
当年他家是贫困户,家里一穷二白,四壁徒墙,他连个媳妇讨上,他娘死,是他爹爹妈他抚养,但他爹一个种地老汉,没什么本事,整天知道土里刨食儿,那个年代,地里种的粮食不够交公粮,吃了上顿下顿,能填饱肚子谢天谢地了,哪里能落得下钱。
老汉整天儿子婚事发愁,天天愁眉不展,一天蹲家门口抽旱烟,来了个半死不活老乞丐,乞丐浑身上下疥疮,臭不可闻,来到老汉门口说想要讨口水喝。
老汉虽然,但心眼,嫌弃乞丐,他带到了屋里,他舀了碗水喝,见他饿头昏眼花,他拿了半块干粮。
乞丐很感激,吃完了干粮急着走,两人蹲家门口晒着太阳闲聊,没想到这老乞丐身份,是个人看风水,因为说了多不该说,遭了报应,沦落到如此地步。
他得知老汉天天钱财发愁,儿子婚事吃不下睡不着时,劝慰老汉,让他看开点,人各有命,不要强求。没想到老汉说,如果能让儿子娶上媳妇,过上好日子,哪怕拿自己命来换值了。
乞丐叹了口气,问他儿子真能命不要?
乞丐欲言又止,过了许久开口说算了,我不能害你。
但老汉哪里愿意,追问乞丐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儿子。
乞丐最后告诉他,后山有块地,风水,那里如果葬上先人,子孙会飞黄腾达,财源滚滚,但那块地不能葬死人,只能埋活人。
老汉相信乞丐,无怨无仇,人家犯不着这样坑他,况且他还有恩乞丐。老汉明白,自己往那里一埋,儿子以后吃喝愁了,能娶上媳妇了,他毫不犹豫这事告诉了儿子,让儿子他准备后事。
老汉活葬在后山上没多久,男人开始好运,财运滚滚,走路能捡到金子,有了钱,讨上了媳妇,日子。